电影《燃冬》:雪覆盖的青春切片

切片是最适合展现青春的载体,无绪的午后,坠落的冲动,暧昧的薄纱……这部影片用干净的剪辑、色彩斑斓的视觉设计、预言式的配角线索把三个主角在疯狂、死亡、放纵边缘试探的临界状态一次次推到极致,又一次次冷静终止,形成了几乎贯穿全片的唯一的主题。

导演兼编剧陳哲藝是新加坡人,虽然远离东北和朝鲜族的聚居区,但其对延吉生活的直觉般的在地感超越了地理限制。

影片开始部分,相较于娜娜和浩丰中规中矩的出场,韩萧的出场令人惊艳。因为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没有什么比午后睡在炕头的男人更平常,更油腻,更卑微的了。娜娜一掌惊醒韩萧,不用台词就清楚交代了人物的来处和结局。之后的影片虽然看似以三个人共同为主线,但无一没在铺垫韩萧的人设。作为另外两位主角的娜娜和浩丰分别代表了韩萧向往的白月光和远方。可随着剧情的发展,他逐渐意识到:月光自有其归属,远方自有其烦恼。不论能否得到两者,他的热情都会逐渐冷却。韩萧的外甥是他顽劣的童年的镜像。在影片行至2/3处时,他仍对童年的自己一笑了之。但在另外两个主角的推动下,他被迫看到了小城之外的样子,这种冲击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态度。也正因此,他可以不带遗憾地对外甥说:“我走了,以后你自己躺吧”。放下月光、远方、童年以及像通缉犯一样的自我流放,他会获得一个更广阔的生活。

需要指出的是,通缉犯的安排是对三角关系的预言。警察在小城唯一通向远方的铁轨上扑倒逃犯,代表着三人各自的命运终于尘埃落定。

这部影片的呈现基于一座边境小城表面上的闭塞和内部的狂野之间的拉锯,巧妙地利用冬季延边地区白雪皑皑覆盖成的天然画布,让临界感在全片均匀延展,填补了故事逻辑和节奏上的空白,也丰满了主角和配角由于台词过少而略显苍白的形象。其中一些画面甚至营造出酷似阿巴斯电影的美丽和苍凉。

全片情节设计工整,视觉语言鲜活,人物关系充满张力,是一个通俗青春故事和文艺电影结合的绝佳范例。唯一不足之处在于过于频繁点题,降低了观影的惊喜感,并使收尾过程绵软无力。对主角未来命运的解释也因此缺少现实感和说服力。